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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司法革命會]

社論－無罪推定比給社會交代更重要
2015年12月04日 04:10 主筆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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蔡英文：政治人物不宜鼓吹滅頂
頂新案判決無罪引發社會各界熱議，29日下午有幾名南部鄉親到彰化縣永靖魏家祖厝前舉牌抗議。（洪璧珍攝）
頂新6名被告無罪判決引發全民批判司法風潮，儘管彰化地院一連3天發新聞稿對外說明，依舊無法平息眾怒。食安問題事關全民健康，一般民眾與網路鄉民的直覺性反彈與不對稱性批評可以理解，但社會菁英與知識領袖都加入圍剿，抨擊法院判決「讓全世界看笑話」，立委甚至還想修法限縮法官的裁量權，就令人駭異了。

彰化地院膽敢逆輿論而行，做出不符合社會期待的判決，不能不令人佩服其勇氣可嘉。要知道，在當前的輿論氛圍下，地院法官只要順大家意，做個符合社會期待的判決，一點都不困難，還可能會贏得眾人的掌聲，但法官這回顯然不願順群眾情緒而行，還是要計較證據充分，如果舉證不足，該判無罪的就是判無罪，這種堅持，所凸顯的絕不是什麼「司法已死」，恰恰相反，它甚至還讓人對台灣司法有全新的期待。

但令人不安的是，這樁判決也充分見證當下台灣民粹氾濫的可怕。每樁爭議只允許一種立場、一種觀點，凡不符眾議者，一律予以無情的圍剿，社群媒體如此，大眾媒體亦復如是，不分黨派的政客們更是爭先恐後見縫插針、落井下石，任何人或是任何團體可以在頃刻間淪為全民公敵，被圍剿得遍體鱗傷，任何企盼深入討論的見解，都會被淹沒在情緒撻伐的口水裡。更遺憾的是，原本代表社會清議最後堡壘的知識菁英，也同樣以情緒語言隨之起舞，這般的氛圍，如何不令人感到難安？

從日前剛公布的地院判決書，可以很清楚地呈現法官何以不願跟著大眾情緒走。法官認為檢方無法明確舉證，因此基於無罪推定原則，判決被告無罪。判決書中有幾句話，明顯是在回應這幾天社會輿論的圍剿。法官所強調的是，刑事訴訟的基本精神是「無罪推定」，不是「給社會一個交代」。

在這裡，容我們引述判決書中的一段話：「如果我們做了不一樣的判決，也許民眾會比較高興，但我們不能媚於輿論，只為了大快人心，做出令民眾歡欣鼓舞的討好判決；被告刑事程序上的基本權利，不應作為安撫民意的祭品。」這幾句話，充分道出了這幾天地院法官所承受的外界壓力，當然也充分呈現了他們所堅持的價值底線。

講實在話，他們的堅持錯了嗎？台灣倡議法治那麼多年，「無罪推定原則」不正就是其中一個重要的價值？這個基本原則，不諳事實真相的群眾可以不理會，但手執司法天秤的法官卻不能不堅持。

嘗試想想，今天如果台灣所有法官全隨著社會情緒起舞，民粹偏好的方向是什麼，法官就朝著那個方向判決，那將會是一個多麼可怕的境地？我們何嘗還需要法院審判，倒回到原始時代用民眾公審，用私刑解決豈不是更大快人心？但誰都清楚，真要走到那一步，我們長期所堅持的法治精神，也就全面崩解了。

所以，在國人皆曰可殺的可怕氛圍中，我們反倒慶幸台灣還有一些法官，能夠無畏社會輿論的圍剿，守住司法天秤的最後一道防線。要知道，想要討好大眾偏好是容易的，要甘犯眾怒堅守原則卻是困難的，特別是在連大學校長都跟著民粹走之後，法官還是堅持「無罪推定原則」到底，證明台灣還沒有全面被民粹攻陷，還有一些領域是在堅守價值底線的。

當然，法院縱使做出無罪判決，並不等於宣告被告沒有任何責任，更不意味食安問題不重要。司法程序才剛走完初審，檢方也已表明了10天內將提起上訴，而且宣稱有信心會在二審「逆轉勝」，法務部長更是公開相挺，這場戰役還未打完，寄語準備拚二審的檢察諸公，要想逆轉勝，僅憑民粹輿論的情緒相挺是絕對不夠，法官既然認為「罪證不足」，就在二審拿出更有利的證據出來，讓真正有罪者全無躲閃空間，那才是真正在踐履司法正義。

食安問題的主要責任在法律與政府管理，業者必須在法律規範與政府強而有力的管理下營運，行政與立法部門應負起責任趕快補破網。

(中國時報)